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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凉州行(19)(第1页)

王兴民的身后,站着几十个灰色的小兵,肩膀上是两条红布,看起来极其的醒目。这还是谢正渊后来给凉州军换服饰的时候,想出来的好点子。是凉州军!谢正渊:邹子开,邹子开呢你说邹统领啊,在城外营地里头睡大觉呢。隋今风,隋今风人呢。他啊,在自己的府邸里赏雪景呢。王兴民呵呵笑道,被丢在雪地里。董应弘呢那个老匹夫去哪里了。他嘛,本来是要替你迎接凉州军的,只是他年纪大了,多走几步路就累,现在正在城门口睡大觉呢。完了,完了。谢正渊踉跄地后退两步,面无人色。谢正渊,你囤积铁器,锻造兵器,扩充凉州军,欺压百姓,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还不快束手就擒。王兴民不复刚才的玩笑,严肃地喝道。谢正渊并不束手就擒:你有什么证据,你一个小小的县令,领着这么多人私闯本王的府邸,到底是何居心,等本王禀明皇上,是你,意图谋反!我确实是个小小的县令,不能耐你何,皇上也早就猜到了,所以,他不只是派我来了,他还……谢正渊眸子瞪大:他还派了谁来我啊!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谢正渊回头,看到的正是莫寒桥。莫,莫汉桥,你,你怎么也来了。不是王爷请微臣来凉州城看雪品茗吗莫汉桥笑道:皇上给微臣下个公务,微臣正好一边欣赏凉州美景,一边办案,一举两得。你是皇上派你来的是。皇上早有消息,知道你有谋反之心,于是,先派王大人一路跟着你,抓到你屯兵的证据之后,皇上就立马派了微臣前往,让我与王大人一块,将你拿下。本王没有谋反!谢正渊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别人身上,是董应弘那个老匹夫,他在凉州一辈子,不满皇上久矣,于是就动了歪念头,想要自立为王,还将他妻家外甥调任凉州军统领,凉州知府又是他义子,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本王在凉州根基尚浅,我也斗不过他啊!只得听之任之。你胡说。董琳浑身是血的冲了出来,眼神绝望,她的手上沾满了双喜的鲜血,我爹从来没想过要自立为王,是你一直说服我爹,让我爹起了离开凉州城的念头,他在凉州待了一辈子,被这冰天雪地弄的一身的病痛,你说等你离开凉州城,就会带他们一起离开,我爹不想他的后辈也这样,所以才上了你的当!罪魁祸首是你。董琳已经绝望了,双喜已经死了,肚子里头的孩子也是假的,那点子夫妻关系,也随之消散。见谢正渊还将脏水泼到自己爹身上,董琳自然要反击。是你给了我爹希望,如今事情败露,又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谢正渊,你怎么这么恶毒!董琳咒骂道: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断子绝孙的!贱人!谢正渊听不得断子绝孙这四个字,面目狰狞地要去掐死董琳,被莫汉桥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到了身后。本王没有谋反之心,是这些人,一切都是这群两面三刀的人蛊惑的本王,本王要进京,本王要去皇上面前告御状!你要去,记得把那个东西也带上吧。谢正渊拼命地证实自己的清白,他也没看到,一个带着惟帽的人走到他的面前。声音沙哑中带着熟悉的味道,是个女人,谢正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谁王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与你夫妻十几载,这才几日不见,你就忘记了我的声音了嘛女人将惟帽拉下,露出了那张千疮百孔,但是却不妨碍认清她的脸。王妃,是王妃!有不少的家丁认出来了。谢正渊接着就问:你没死我要是死了,岂不是合了你的心意了沈清云嗓子哑了,没死,就是嗓子哑了点,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揭露你的阴谋。王大人,莫大人……沈清云俯身,从我嫁给他之后,就发现他有谋反的心思,在京都的时候,他还没有表露出来,到了凉州城之后,他就按捺不住了,集结董大人,用几年谋划了好大一盘棋,为的就是将凉州的老百姓,全部都换成他们的兵。别看他们现在只有两千多兵,可凉州城里,变成普通老百姓的,也有近千兵,等到这凉州城的三万多老百姓全部都变成凉州军,就会以赏雪景为借口,将皇上请到凉州城来,皇上不知道这些老百姓都是凉州军,任凭他身边的人如何保护,总会有纰漏,这就是他的阴谋。想要谋杀皇上谢正渊,你真的好大的胆子啊!莫汉桥握紧了手中的剑。你们别听她信口胡说。谢正渊辩解,她……我信口胡说沈清云打断他的话:不正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阴谋,所以你要杀我娘家,杀我妹妹,杀我灭口嘛!谢正渊眼睛瞪大,你胡说八道什么,杀你是因为,因为……他因为了半天,都没有因为出来。谢正渊不敢说,说了,他戴绿帽子的事情兜不住,况且,谢余之已经死了,沈清雨也死了,那个琴师也找不到,只要沈清云一口咬死,没人能证明他说的是对的。因为什么沈清云料定他不会自损颜面,步步紧逼:因为什么,怎么不敢说了沈清云,你个贱人,你是料定了我不敢说,是不是!当然,你当然不敢说了,因为你的所有野心,都在你书房里书柜那幅千里江山图后面的暗格里。谢正渊惊惧不已:你,你,你怎么知道!沈清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因为余之的身份,我从来不敢相信你,就怕有朝一日,你对他下手,所以我早有防备,就等着这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谢正渊一屁股坐在地上,莫汉桥带着几个人冲向了书房,没过一会儿,他回来了,身后的人还提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上了锁,可上头的繁复的花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龙啊。箱子就用五爪龙,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啊!还是五爪龙,只有当今天子才可以用五爪龙。谢正渊看到了箱子,虚脱地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惊恐莫名。莫汉桥拔出宝剑,将箱子上的锁劈开,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箱子。入目就是黄灿灿,是一件衣服。将衣服展开之后,正面就有五条龙,寓意九五之尊,龙袍下摆绣有海水纹、江崖纹,俗称海水江崖,寓意着延绵不断一统山河万世升平。这是龙袍!莫汉桥一撩衣袍就跪下了,王兴民也翻身下马,跪在了龙袍面前,其他人等也跟着跪下,也就没有人看到,裴珩悄然离去。谢正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制龙袍,还说你没有意图谋反,来人啊,将人拿下,即刻押往京都,请皇上发落!是。谢正渊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只能被人五花大绑,带出了王府。王府外头,董应弘、隋今风、邹子开、陈灵、郝融都被关在囚车里,等着谢正渊。莫汉桥当即就带人先行回京都,留下王兴民善后。我说王大人,这回你可是立下大功了,回京都之后,皇上必定是厚赏你的。莫汉桥拱手:除此之外,王大人还给了汉桥一个立功的机会,汉桥多谢王大人了,王大人的恩情,汉桥铭记于心。他来就是捡功劳来的。王兴民将谢正渊的罪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他完全可以一个人将谢正渊拿下,却偏偏要喊他来一趟,这份恩情,莫汉桥记下了。王兴民呵呵笑着摆手:莫统领客气了,客气了。这哪里是他立下的大功啊,明明是裴大人立下的,莫汉桥也是裴大人让他请来的。这是将裴珩的功劳分给他们两个人啊,还不让自己说。王兴民和莫汉桥因着凉州一案,关系陡然变得亲密,以后也成了官场上相互扶持的生死之交。裴珩从王府出去后,赶着去了趟官府。官府门口依然热闹得很,发完了大米,发木炭,后面发过冬的棉衣和棉被,阿珍嫂他们前前后后忙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比过年还要快乐。六叔呢裴珩问苏毅。苏毅问了几个人,大人,他们都说没看到六叔,会不会是回大院了。您找六叔有什么事吗要不我去大院一趟。不用,你在这儿忙吧,我去一趟。去往大院的路上,裴珩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他在想什么亦或者是,他在期待什么。内心有个答案,裴珩却没有一丝的信心。大院里除了不能动弹的老弱妇孺,以及留下来照顾他们的一个年轻的姑娘,请问你找谁。我找六叔。六叔不是已经出去了吗他没有回来啊。阿兰,谁啊屋子里一个男声,正是田大渠,听到有人叫六叔。大哥,是一位公子,他找六叔。田兰回复道。六叔说他今日有要事要办,办完之后可能要离开凉州城。田大渠道。可说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不曾。说他本就是落脚落在凉州城,事情办完了,他就要走的。田大渠目露不舍:我劝了六叔很多次,他说他有要事要办,还说有京都来的好官替我们办事,他放心。请问你是……哦,我瞧着六叔棍法眼熟,像是我失踪多年的一位故交,特意寻来看看。那真是不巧了。裴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大院,他没有再回官府,也没有去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城外。守门的依然是齐阳,看到裴珩激动不已:裴大哥。可有一位中年男子出城我在城门口守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出过城。任何人都不许放出城去。知道,知道。齐阳笑着答复,阳光开朗,比在梅山变了很多。裴珩又转头,折返回了凉州城,去了金镶玉。许婉宁正在金镶玉,与金不换喝茶。未来如何走下去,金掌柜想过吗想过啊。金不换点头:凉州这座金矿,开采了这几年就没了,还留在这里做金饰,本地没有金矿,那就要从外地运金子来,可一来呢,成本增加了,二来,也不安全。若是碰到打劫的劫镖,那一趟损失可惨重了。你与那几位匠人可都是凉州本地人金不换摇头:不是,我们都是外地来的。主家开的俸禄高,是我们在其他地方的三倍,而且主家还给我们买了一套大宅子,让我们住下,逢年过节还会派人送我们的妻儿到这来与我们团聚,平时我们不在,也会拜托当地的人帮我们照顾妻儿,让我们在这里做得没有后顾之忧。虽然这儿一年只有两季,可我们的心是暖的,跟着这样的主家,我们有奔头。许婉宁虽然现在是店铺的老板,可管理这些人的事情一直都是裴珩在派人做,许婉宁根本不知道。裴珩的做法,是让跟着他的人踏踏实实地干事。凉州的金矿应该快要干净了,留下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我听说梅山开采了一座新的金矿,不知道你与这些匠人可否去那边继续开金镶玉去梅山金不换一时怔了:那地方好哇,比凉州好,我们这些匠人,住的都离梅山不远,不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许婉宁说:你们去梅山之后,所有的待遇俸禄都不会变。金不换眼睛一亮:夫人说的可当真自然当真。许婉宁道:只是梅山的金矿刚开采出来,梅山县又是贫瘠之地,你们要从一个已经有客源基础的地方重新开始,刚开始你们的路会很难走。我们不怕!金不换激动地说:在凉州也是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干起来的,我们不怕,我们也有信心干好。凉州地远,人也多,黄金在本地也能自产自销掉,可梅山却不同,它周边是几个大省,离京都也有官道,未来你们做的黄金首饰,怕是不会只在本地出售,可能会销往其他地方乃至京都,你们的任务就重了。夫人放心,这些人都是能吃苦的,任务多不怕,只要有钱挣。对,有钱大家一起挣,我也再重新定一个规则,你们之后在梅山所得利润,我会拿出全年的两成利润来,分给诸位。挣得多,大家也就分得多。单纯靠每个月的固定死俸禄是难以让人心动的,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做起,这要光靠这群人的齐心协力还不够,还要靠这些人将金镶玉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只有金镶玉的利润跟他们一年的收入挂钩,他们才会将金镶玉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金不换没有说话,看着许婉宁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您,您,您的意思是……除了现在你们所享有的各种各样的待遇外,我额外拿出金镶玉全年利润的两成,分给你们,利润足够大,你们分得也多,所以,要好好干活,以后能拿更多的钱!许婉宁笑着,更像是一种言语上的激励和蛊惑,让金不换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夫,夫人,您放心,属下一定,一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虽然刚去梅山有点苦,可有夫人对我们的真心,再苦再累,也值得,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金镶玉做得越来越好,一定会超越它在凉州的业绩。那你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离开凉州的事情了,我也静候你们在梅山的佳音了。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金不换叩地,属下代那些工匠谢谢夫人。许婉宁走出了金镶玉,马车正等在外头。二人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往前走。周围越来越安静,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许婉宁挑开帘子,入目刺眼的白,分不清的建筑的形状,也分不清方位。还有多久到城门许婉宁随口问了一句。吁……车夫突然吁停了马车,白雀挑开帘子,只看到车夫跳上墙壁逃跑的背影。你跑什么白雀站了出去,发现马车正停在一处绝路上。一堵墙将路堵住了,而巷子又窄,马车根本转不了弯,白雀来不及骂车夫,夫人,你躲在车里别出来。她一个飞身,跳到了车后,拔出利剑。白雀,怎么了许婉宁挑开帘子,就看到白雀站在车后,面对着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他们提着斧头或者利剑,凶神恶煞地朝她们走来。裴珩说过,有凉州军混入了普通老百姓当中,这些人,看来就是了。我们中计了。夫人莫怕,您就安心待在车里。这些人,我来解决。她话音刚落,两边的墙壁上突然又站出了不少人,手里头搭着弓箭,只待一声令下,几十支利箭齐发,就能将车里车外的两个女人射成筛子。杀!只见为头的一个壮汉一声令下,围墙上的利箭就朝车上的人射去。白雀提着剑,保护着车里的许婉宁,宝剑转着圈儿地将利箭打出去,射到墙上弓箭手的身上,打下几个。巷子里头的人也跟着上前,举起斧头朝白雀砍来。饶是白雀会功夫,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白雀一个人抵挡了几波之后,就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了。可她依然咬着牙,在马车前保护着许婉宁。这是一条绝路,前头被人堵住,后面被墙堵住,围墙上也是人,白雀根本没办法带着许婉宁逃跑。而她因为分心,肩膀上也被砍了好几刀,鲜血直流。那群男人,跟嗜血的猛兽一样,面对两个女子,激发了他们心底最原始的罪恶,白雀身上鲜血淋淋,步步后退,退无可退,却依然提着剑挡在车前。兄弟们,抓马车里的那个婆娘,她是狗官王兴民的媳妇,把她抓住,去跟王兴民谈判。是。看来,阿珩那边已经成功了,这群人,是还没有被抓住的叛党余孽!夫人,您别怕。白雀会保护您。白雀擦干净嘴角的泪,双手举起剑,砍向冲过来的男子。一个,两个,三个……她的体力不支,扑上来的人却越来越多。许婉宁看到她人已经筋疲力尽,却还在保护她,心疼不已:白雀,别打了,别管我,你快跑。白雀摇头:夫人在这,我怎么能跑,他们要想抓夫人,那也要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她提着剑,又砍了两个男人。最终,体力不支,滑落下去,紧要关头,用剑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白雀抬头,望着还在过来的人,突然耳边传来利箭破空的声音,白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利箭已经直冲她脑门而来。白雀,白雀……许婉宁跳下马车,大哭着扑了过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咔嚓!利箭并没有穿破皮肉,反倒调转了方向,插进了墙上反贼的脑门。咚……地一声,有人掉下了围墙。白雀感觉到眼前有阴影,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位一袭破衣烂衫,东拼西凑补出来的袄子的叫花子,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挡在她的身前。回马车里。叫花子偏头,看了眼许婉宁,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好汉当心。许婉宁扶着白雀上了马车,看着她身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立马从马车里找出伤药,二人边处理伤口,边看外头。只见那个叫花子手里的棍子快得根本看不见,那几十个彪形大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叫花子给清理干净了。捂着伤口,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叫花子也不管他们,飞身上了马车,拉起缰绳,提醒车里的人:夫人放心,我帮你们把车赶出巷子。驾……他熟练地赶着马,从巷子里头退了出来。有反贼想偷袭,都被叫花子手里的棍子给制服了,打趴在地,再也不敢造次了。一根棍子就耍得出神入化,许婉宁多看了几眼。叫花子带着惟帽,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听说话的声音,有四十多岁。马车安然地出了巷子,停在了大路上。外头没有动静,许婉宁连忙打开帘子,看到了叫花子离去的背影。她立马跳下马车,边追边喊:恩公,请留步!叫花子真的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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