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顿时无言以对。
他的确管不了,别说他管不了,玄圣也管不了,只能有所压制,如何也根除不了,谁也逃不过。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一朝之初,吏治清明,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只因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渐渐好转了,也就渐渐怠惰了,少数变为多数,继而怠惰成风,虽有大力,无法扭转。也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党同伐异,到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形势便复杂起来了。煌煌史册,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
这时候就两个人对话,没有第三方观众,齐玄素还是弱势方,没必要去昧心唱高调,说什么我道门自有法度规矩云云,管不住就是管不住。
说这些,何罗神不信,齐玄素也不信。
这一下真是点在了齐玄素的死穴上。
何罗神好像轻笑了一声:“那么你也该理解我的难处,底下人各有心思,人性最是难测,我要靠他们供养,也等同是变相被他们绑架了,大魏太祖皇帝说,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我就算是手持白刃,又杀谁是好?”
齐玄素道:“如此说来,何罗神是一点责任也没有了?”
青色的光球闪了一下,似乎有些震惊:“不愧是道门大掌教的高足,竟然能看出我的来历。”
这便是变相承认了。虫后的确是何罗鱼得道,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但叫何罗神也没什么问题,就如羽蛇神。有些独一无二的存在,其名字就是种族,一人一族,比如陆吾神。
齐玄素道:“承蒙何罗神吉言,只是家师还不是大掌教,谁胜谁败,言之尚早。”
何罗神没理会这一茬,接着说道:“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责任,一个失察的责任是逃不了的,不过……”
何罗神话锋一转:“不过用你们的话来说,这也是历史的局限性。”
齐玄素没想到何罗神连这个都知道,何罗神被困在封闭的灵界之中多年,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该知道这些受西学影响而生的新兴名词才对。可她偏偏知道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是来自虫人的记忆。何罗神封闭,虫人可不封闭,他们四处出击,甚至潜入到塔万廷内部,就连齐玄素的底细都十分清楚,可见消息之灵通。
据齐玄素所知,其他神仙血祭,包括司命真君在内,都不能得到祭品的记忆,可何罗神就能得到记忆,而且还是十分完整有条理的记忆,这与搜魂得到的各种记忆碎片还是不同,这显然不在于仙人的神通,更多是虫人的特殊,虫人与何罗神之间存在某种特殊联系。
与其说是何罗神吞噬了虫人,倒不如说是虫人成了何罗神的一部分。
齐玄素道:“按照何罗神的说法,坏事全是虫人干的,与何罗神没有半点关系,可虫人是何罗神制造的,这就好像是养狗却不栓链子,任由它们出去咬人,狗的主人难道没有责任吗?”
何罗神道:“所以我把它们杀了吃肉,这就是最大的处罚。”
齐玄素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帮何罗神杀掉一些乱咬人的野狗,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吧?”
何罗神一味诡辩,却不想被齐玄素给绕了进去。
何罗神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不过她本就是欲要讲道理又不想讲道理,干脆便不讲道理了。